第十六章：谋刺皇储

亲随把一张信递给了沈四，沈四一脸莫名，上面写的很清楚，是给顾家的信啊。

        但既然送到了她手里，她还是打开了，入眼的便是再熟悉不过的字体。沈慕辰在陇西遇袭，武陵卫稍有损伤，这是一封请顾氏帮忙彻查贼人的信。毕竟陇西是顾氏的地盘。

        “之前凉城军搜寻了那么久，也没遇到袭击，怎么我哥哥一去就发生这样的事，不是说顾氏对陇西的掌控是绝对的吗，要我看也不怎么样嘛。”沈慕清听闻大哥遇险，就拿顾飏撒气，随即竟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自己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敢如此同西北的阎罗王说话。

        她稍稍收敛了下，垂眸静立。

        本来顾飏好整以暇的看着沈慕清不讲道理，正觉得好玩，人家却突然变了颜色，真是好不失望。

        “倒也不用担心，谁下的手，其实你心里清楚不是吗，这样也正好，让沈慕陵暗中把越王带回京，便可轻易抹去我顾氏一族参与其中的痕迹。”顾飏轻笑，“至于你大哥的安危，就不用你这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小丫头来担心了。”

        沈慕辰的本事不小，只不过因为其父是丞相，而有所耽搁，自古文臣武将不能出自一家。沈慕辰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却宁可独自在外漂泊，这一点，其实是连顾飏都没有想通的。

        “坐下吃啊。”沈慕清脑子里想事的时候往往会异常的乖巧听话。她顺势坐下拿了一块点心放在了嘴里，却突然怔住了。

        “是长桂坊的……”沈四话说了一半，声音便散了去。

        “核桃酥。”顾飏替她将话接完。

        然后寂然无声。

        就在沈慕清怔忪之际，曲水的水波打起了微微的旋儿，隐没在灯火阑珊中。

        “我们不如换个地方看热闹。”顾飏拉起沈慕清只一个眨眼的时间便已经站在了玉带桥上，待到她落定站稳，便迅速撤开了环在她腰上的手，脸上的表情依然是长年不变的清风朗月，让沈慕清暗自闷血。

        不过，还没等她有何反应，原本歌舞弥漫，灯光旖旎的曲水就发生了惊天的变化。

        从水面窜出十数个黑衣人包围了水的一搜客船，那船上下三层，极为宏伟，即便在曲水之泮依然可以对船内的盛况窥知一二。

        只是突然破水而出的人，黑衣蒙面，个个身手矫捷，武艺非凡，一看便知是刻意训练出的暗卫。这种暗卫训练不易，每折损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能一次派出十数个这样的人，足以称之为大手笔。

        水中船乱，人乱，一团糟。就连岸边的人，没点武艺傍身的，也早早退走，好一片狼藉。

        “喂，你那个亲随不见了。”因人群退的太快，转眼整个玉带桥上就剩下了顾飏与她二人，而刚刚明明就在他们身后的那位亲随，却已经悄无声息的没了踪影。

        顾飏闲适的笑着，只是或许是圆月的光芒太盛，他嘴角的那抹讽刺就那样清晰的展现在了沈慕清眼前。

        “你可知道，这船里的人是谁？”

        曲水之上，所有船只靠岸，只有被包围的那艘大船，进退不得。船里的人早已经跑到了甲板之上，轻纱幔帐也被无言刀剑割破，没有了遮挡，宴席上的人隐约可见。

        “太子殿下。”沈慕清皱眉，心沉了下去。

        当朝太子，之前与镇北侯东西呼应，收复北疆，战功卓著，被册立为太子，仅两年，就已坐稳太子之位，朝堂上下，无不心悦诚服。

        五城兵马司的人开始清路，沈四也看到了刚刚失踪的亲随，原是去报信了，怪不得他们来的如此之快。

        那艘船上早已乱成一窝，黑色与彩色交相呼应，有人不断倒下，有人落水，但太子的侍卫也算尽责，从黑衣人出现到现在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太子至今毫发无损。

        只是一盏茶的时间从这里到五城兵马司，外加调兵时间再折回，这个顾飏亲随，真是深藏不露了。

        “太子侍卫被冲散了。”沈四大惊。而这时五城兵马司的人还在岸上。侍卫被冲散，太子就毫无屏障可言，这种情况下高手想取其首级，简直易如反掌。

        顾飏一个眼神，那亲随如一道闪电划过，几个起落，踏足零落在水里的小船和浮木，便杀入了船舱。

        有他抵挡片刻，太子的侍卫又重新规整起来，场面算是稳住了，沈慕清松了一口气，有足够的时间给五城兵马司来处理当下的场面了。

        想到刚刚太子命悬一线，但面色丝毫不变，只单单站在那里，一片浩然之气涤荡开来，透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力量。这或许就是上位者的气质，沈慕清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储君，或许就像民间传闻的那样，这个太子有朝一日荣登九五，定会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那些黑衣人或是知道不敌，四散退走，五城兵马司竭力追赶，留下两具尸首，而后封锁整片曲水沿岸。

        “你家的那个亲随，又不见了。”沈慕清说道。

        “是啊，有人想让顾氏背黑锅，可我不想背，只好去找接替者了。”这话说的讽刺，也冷漠。

        “萧家？”沈慕清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名字，顾萧两家掐了快上百年了，细数下来恩恩怨怨，连街头卖煎饼的王大爷都能说上三天三夜，这种泼脏水的事，应该非萧家莫属吧。

        顾飏转头看她，一双眸如浸了万年的寒潭，让沈慕清在这夏夜中竟觉得通体冰凉。心头顿时生出了极为不好的预感。

        “溪山……沈氏。”似乎是疑问的语气，但那声音太淡，冰冷的四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沈慕清如堕冰窟。

        “顾飏。”尾音高扬，竟掩不住其中的颤抖和恐惧。

        沈慕清大脑迅速运转着，她知道，平日里顾飏总是一副富贵闲人的模样，但他心里其实很看重顾氏，明里暗里为平西王扫平了不少的障碍，可以说有他在一天，陇西顾氏就绝对不会散，内斗也不会严重成萧家那个样子，全凭顾飏镇得住场子。

        这种时候，他定然会做出对顾氏最为有利的选择，可就算不是萧家，为何是沈氏，这于他有何益处，沈慕清逼迫自己得出答案，因为只有知道答案，才有可能避免沈氏卷入这场谋刺皇储的计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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