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西山围猎每年都会进行，就像皇帝大寿、除夕设宴一样，从没有缺席。春猎当日，皇家的车队会一路浩浩荡荡往西山行进，另有擅长骑射的文武百官随行，所到之处，百姓夹道相迎，好不热闹。
一般来说臣子都是骑马，只有皇亲才有马车。莫离如果作为将军侄女跟着，也就只能骑马。她原本喜欢骑马，仗着天气好，没事吹吹风赏赏景也是好的。可正当她要上马时，一辆马车自跟前经过，车帘掀开，探头出来的正是李柒蓉。
“本郡主说打远处看着眼熟，原来是莫小姐，你也跟着去围猎？”李柒蓉嗤笑一声，“又是公主殿下开的口吧，莫小姐好福气，得本郡主的堂姐青睐，连我这个堂妹都羡慕呢。”
莫离听她酸溜溜的语气，忍不住翻个白眼。仗势欺人还委屈了？
“原来郡主也在，我以为郡主在府中抄写诗经，没有功夫来参加春猎了。”
“你！”李柒蓉脸色刷一下沉了，稍待片刻，她又装作无事般开口，“骑马多辛苦，本郡主这车里宽敞的很，一个人待着显得空旷，莫小姐要不要上来？”
不等莫离回话，后边飘来一道温柔的声音，莫离回头，就见嫣儿正对着自己行礼。
“莫小姐，公主殿下请您车上一叙。”
“好，我这就去。”莫离不在看李柒蓉，拽着缰绳调转方向，朝着公主的马车过去。
到了车前，莫离翻身下马，正要上马车时，从帘中伸出一只手，她抬头含笑望着自己的李秋菱，直接握住那只手，一下跃上马车。
李柒蓉的马车大不大她不知道，反正公主的马车是大的离谱，里面不仅能坐着还能躺着，榻边有矮桌，上边放了茶具和糕点，简直就像一个可以移动的雅间。
怪她见识少，她确实是头一次乘这么宽敞的马车。
“外面日头照着，尘土飞扬的，不如马车里清静。”说着，李秋菱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莫离赶忙接过，让人家一个公主给自己倒茶多不合适，她低头抿口茶，双颊红扑扑的，显然是骑了半路快马的结果。
“我们要多久能到西山？”
李秋菱歪头想想，“应该天黑之前就能到，到时候在帐子里先住一晚，转天一早便正式开始狩猎。”
说道住处，莫离还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安排，她跟着三叔出来，肯定不能和三叔同帐，也不会自己单独住一个帐子。她瞧一眼李秋菱，公主应该是单独住一个帐子的。
“不晓得我会住哪个帐子。”
李秋菱笑道，“当然是和我同帐，我都安排好了。”
“真的吗？太好了。”莫离开开心心低头喝茶，跟李秋菱同帐，她就不用担心憋闷了，毕竟她们俩要是聊上，一晚上不睡也聊不完。
“我今日带了另外一种茶，觉得阿离应该会喜欢。”李秋菱端起右手边的茶壶，倒在了一只玉杯当中，“尝尝？”
莫离问道茶的味道就觉得与平日里喝的不同，再看颜色果真不一样，她低头品一口，眼睛顿时就亮了，“好喝，这是什么茶？”
“这是乳茶，是用牛乳和茶熬制的，口味偏甜。”李秋菱替她重新倒上一杯乳茶，“你若爱喝，我便让人送一些到你府上。”
莫离乖巧应道，“嗯！爱喝。”
李秋菱看她这副样子，忍不住笑意，与在马背上的风采不同，吃到美食的莫离可爱乖巧的不像话，让她总想伸手戳一戳那鼓起来的脸颊。
俗话说，吃饱了食困，可吃饱喝足的是她莫离，先打盹儿的却是李秋菱。
莫离瞧一眼在软塌上侧身阖目的李秋菱，回想起那日在茶楼里发落恶少以及训斥李柒蓉的时候，公主威仪不容置疑，但眼下睡着了就只剩下一个柔柔弱弱的美人，叫人想要保护。
这时，马车略有颠簸，莫离心道可能是已经上了山路。她一转头就见李秋菱的身子躺斜了，眼看就要歪下来，便赶忙坐过去扶住。哪成想人是扶起来了，却不小心扶到自己身上，李秋菱本就是半靠半躺，现在则是歪头靠在了莫离肩上。
莫离一动不敢动，生怕一动就将人吵醒了。她努力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如老曾入定，即便胳膊都有点麻了，也依旧纹丝不动。
马车忽然停下，莫离耳尖的听到外面有人说到了，她想掀开帘子瞧瞧，可无奈李秋菱还没醒，她又不能挪动，只好做罢。
半晌后就听嫣儿在车外回禀，“公主，西山到了。”
李秋菱缓缓睁开眼睛，愣了片刻，蓦然反应过来自己压在莫离肩上了，赶紧直起身体，“我”
莫离活动活动胳膊，“我们下车吧，菱姐姐。”
见到莫离的动作，李秋菱就知道是自己把人家胳膊压麻了，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但现在外面人都等着她们下去，她便顺着莫离的话先行下车。等进到帐子里安置后，李秋菱才屏退其他人，叫莫离到跟前来。
莫离起初不明所以，不知道她突然让自己坐下干什么，等李秋菱的手放在她肩上轻轻按压时才明白，“菱姐姐，不用按了，我胳膊没事。”
李秋菱却不听，执意要替她揉按，“怪我睡太熟，你怎么不叫醒我？”
“不想吵醒你。”莫离深觉当公主锦衣玉食的同时，要学的东西比寻常人家更多，还要处处谨慎，不能随心所欲。难得李秋菱在她面前放松一次，她又怎么能打断。
“好了，我一点事儿没有。”莫离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按了，“舟车劳顿，菱姐姐要不再躺会儿？”
李秋菱点下头，也不知道怎么的近日乏累的很，或许在其他人面前她还要维持公主的风范，但莫离面前她想也许她可以做回自己。
“好。”
待李秋菱躺下，有位侍女在门口求见，莫离为怕吵到李秋菱，特意出了帐子。
“何事？”
侍女小声禀报，“柒蓉郡主找您。”
莫离一听就皱眉了，她找自己能有什么好事？“柒蓉郡主在何处？”
“回莫小姐，郡主在演练场。”
演练场是众人非围猎时间会去的地方，那里立有五个箭靶，铁架上有若干弓箭，想要在围猎开始前练习准头，都可以来这。
莫离跟随侍女前往时，远远瞧见李柒蓉手持弓箭，一拉一放间，长箭直入靶子，偏离靶心一点点，周遭围观的不管是皇家子弟还是侍卫随从，都纷纷鼓掌称赞。
李柒蓉扬起下巴，转手抽出一支箭，看到莫离来了，手中的箭没有立刻放出去，“莫小姐来了，快给莫小姐一副弓箭，正愁没人和本郡主比试，莫小姐陪本郡主比一场如何？”
这结果早在意料之中，李柒蓉找她无非是挑衅找麻烦，也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总盯着自己不放，就不能换个人比。
李柒蓉再次拉开弓箭，在众人瞩目下，连放出三箭，几乎三箭两中，引得又一阵欢呼。
“该莫小姐了。”
话都说到这了，她不比试等于拂李柒蓉的面子，比试也是伤其面子。既然都得得罪，不如就比了。
莫离当即拿起弓箭，对准靶心，弓弦忽放，利箭一下正中靶心，这下人们反倒不欢呼了，周遭鸦雀无声，寂静的很。
李柒蓉咬牙道，“莫小姐好箭法，不如再多放季箭。”她就不信还次次都能中。
可就是那么巧，莫离连放五箭，次次正中靶心。围观的人起初不敢得罪李柒蓉，没有人敢鼓掌称好，直到不知道谁起的头，带得其他人皆鼓起掌来，掌声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响亮。
莫离还觉得奇怪，谁胆子这么大，明知道是李柒蓉故意挑衅还带头鼓掌，回头一瞧却见李秋菱在侍女的陪同下朝自己走过来。
众人齐呼：“参见公主殿下！”
“菱公主。”莫离放下弓箭迎上去，“你怎么醒了？”
李秋菱同样压低声音，“你不在，我就醒了。”
“堂姐”李柒蓉见到菱安公主，原先的嚣张劲儿都要收拾起五成，也不知道为什么别看她这个堂姐外表温柔似水，她却一点都不敢对其不敬。
李秋菱往后瞧一眼，“柒蓉今日好兴致。”
李柒蓉赔笑道：“是，是啊。”
“不知道郡主的一百遍抄的怎样了？”莫离故意提起，看李柒蓉气得脸都红了，她更加放肆起来，“抄几遍了？”
“只有十遍，还剩九十遍。”李秋菱接道，“柒蓉，总不能一本诗经抄上一年吧？”
“不，不会，我这就回去继续誊写。”李柒蓉干笑两声，丢掉弓箭就走，经过莫离旁边时，狠狠瞪她，咬紧牙关小声道，“明日猎场，你给我等着。”
莫离微微一笑，“奉陪到底。”
等把李柒蓉气走，其他人也就渐渐散开了。又因着菱安公主在场，更是没有多少人敢待在这惊扰。莫离瞧瞧弓箭，又转换回来看李秋菱，眨眼的功夫升起一个念头。
李秋菱见她取来弓箭递给自己，忙道，“我可不大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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