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李柒蓉身上，看得她极为不自在，即便往日跋扈惯了，但毕竟心虚理亏，还有菱安公主在场。谁都知道顾家的小姐成了菱安公主的入幕之宾，见面的次数比她这个堂妹都要频繁，她实在讨不得好处。
“我”
见她支支吾吾，李秋菱轻轻蹙眉，转向一旁的小翠，“你来说。”
小翠扑通一声跪下，伏在地上磕头，“是郡主来找我家小姐，说是不去书院的日子太过无聊，提出和我家小姐打赌。郡主听说将军府藏有一匹宝马良驹，于是就赌两人谁能先找到那匹宝马并且驯服它。”
“宝马？”莫群之琢磨稍许，忽然大惊，“不好！”
见莫将军匆匆往西院赶，李秋菱也觉不妙，扫一眼李秋菱，随后跟上。其余人等浩浩荡荡的一同去了西院马厩。这里每日定时有人打扫蓄水喂食，今日早已喂过了，于是就没有人在跟前把守。
莫群之命人将挡路的岩石尽数搬开，因为路太窄，只有他和公主、郡主，以及几个丫鬟侍卫从小路穿行，别人都被留在马厩外等候。
他之所以如此着急，全因为这马是匹极烈的马，数年前，曾有人想骑上它，结果当场就被摔个半死，后来依旧有人尝试过，但结果还是一样的，所以也就没有人敢再骑它，只放在最偏僻的地方养着。
没有将它驱逐，全因它是莫离之父生前所养，那时候这匹马还是幼年，莫离的父亲也只是养了它几个月，尚未养到能上战场的年纪。如今这马已然成了老马，却至今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即便是平日给喂食的人，也是放下草料赶紧跑，生怕被它所伤。
“离儿！”李群之急吼吼的跑进马鹏，深沉悲切的唤了一声。
只见莫离盘腿坐在地上抚摸旁边的黑马，而黑马十分温顺的卧在一旁任她抚摸，画面竟相当温馨和谐。
莫离听见动静，一抬头见到这么多人愣了一下，随后才起身，“三叔！”
莫群之上下左右的看，“离儿，你可有伤到？”
“没有啊。”莫离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除去手心有点黑，其余全无问题，手黑都是因为摸她的宝马，“三叔，我想要它。”
莫群之没反应过来，又问一遍，“你说什么？”
莫离跑回去，黑马已经站起来了，她摸摸马头，“我说我要养它。”
虽然黑马这时很少见的没有攻击莫离，但莫群之还是不放心，“你听三叔讲，咱另外选一匹好不好，这匹不太好，一来年纪大了，二来脾气不好。”
“才不会。”莫离在马背上拍了拍，“我们很乖的，是不是小黑？”
莫群之听后一阵干咳，好歹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踏雪宝马，这个称呼一喊立马就不珍贵了。
而那匹踏雪宝马好像是在配合莫离似的，不仅不尥蹶子，还原地踏踏马蹄，低下马头去蹭莫离，就像真的在回应。
可莫群之还是没有掉以轻心，毕竟这么多年踏雪都没让别人骑过，万一只是一时脾气好，以后等莫离要骑上去的时候犯性子可就糟了。
不等他继续开口劝说，莫离翻身上马，在没有马鞍的情况下，稳稳坐在马背上。一夹马肚子，踏雪配合的原地走一圈，把其他人都惊呆了。
莫群之没想到从不让人骑的踏雪会有认主的一天，毕竟它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认过主了。正是因为早已认主才不允许其他人再靠近，如今踏雪再次认主，也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莫离可不就是它的小主人。
“既然阿离有把握，将军不妨就答应了吧。”
方才莫群之为怕惊扰公主，只身一人来到马棚内，等了半天这叔侄俩没一个出去的，李秋菱便不顾下属劝阻走进来了。
莫离瞧见她，立马越过莫群之跑上前去，刚想伸手，忽然想起自己手还黑着，不好意思的收回去，“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李秋菱见她完好无恙，才算是放下心，“我今早从宫里回来的，母后命人送了些点心一同带回府中，我拿了一些给你，待会儿尝尝。”
宫里的点心她还真没吃过。
莫离憨笑两声，“好啊。”
这边和乐融融，那边李柒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处境十分尴尬，她原本听说将军府有匹烈马，轻易不放出来，就想引莫离去，到时候她被烈马摔下来，既挫了其锐气，又不好找她的麻烦，毕竟是将军府中的马惹得祸。千算万算没想到不仅没教训成莫离，反倒是又让其显威风了。
李柒蓉越想越气，一咬牙插嘴道，“堂姐，我想起来府里还有点事，我先告退了。”
李秋菱转头，直把她看的心虚低头，“柒蓉说不去书院的日子太过无聊了？”
“不无聊，不无聊。”李柒蓉连忙示好，“好堂姐，我真有急事，就放我回去吧。”
李秋菱却不吃她这一套，淡淡道，“嫣儿。”
林嫣：“在。”
“去府上取本诗经来，送到王府去，让郡主好好习读，便不必无聊了。”她的堂妹听还不知道？恐怕是早知道这马性子烈故意上门挑衅的，要不是莫离身手好，估计今日必定要受伤。
李秋菱看一眼李柒蓉，“正所谓读书三千卷下笔如有神，柒蓉也不必太急，先读一卷，抄写一百遍即可，抄完给我看，去吧。”
李柒蓉闻言都快哭了，诗经那么多字，抄一百遍不是要把她累死？以后除了去书院和宫宴，恐怕是没有外出闲逛了。可李秋菱的话她又不能不听，只好蔫头耷脑的应下。
待郡主一行人灰溜溜的离开将军府，莫离赶忙去洗干净手，吩咐厨房做最拿手的菜肴。头一次当东道主，她既高兴又有点紧张，怕招待不好，拼命回想李秋菱是怎样招待自己的。
好像还拉着她赏景来着，可是将军府的景致比起公主府差远了，实在没什么好赏的。
李秋菱尚在她的闺房中等候，莫离却在门口打起转儿，她一把拉住上完茶出来的小翠，“你帮我想想，还有什么缺的？”
小翠头一次见自家小姐如此紧张，掩唇笑道，“小姐别慌了，您进去陪公主殿下坐会儿聊聊天，其余的奴婢和后厨都会张罗的。公主殿下是来看望您的，也不是来品尝美食游山玩水的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莫离心想，对啊，菱安公主来找她是因为两人相交甚好，只想见见面，说说话，至于吃什么看什么都是其次。
她走进房中，和李秋菱的视线对上，略带歉意道，“让公主殿下久等了。”
李秋菱牵住她的手让她坐下，“没有外人的时候，阿离继续叫我菱姐姐便是，没有那么多虚礼。”
莫离也觉得那样叫生分，不如叫菱姐姐好，当即就答应了。
“菱姐姐每月都要去宫里小住吗？”
“也不是没月，正好赶上母后近日身体不佳，所以才召我入宫陪伴的，多住了几日。”李秋菱几日来想的最多的人便是莫离，古人又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没想到她也能切身体会一次，但这些话她没有同莫离讲。
“近日莫非没有好好吃饭，好像瘦了。”
莫离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怪菱姐姐府上厨子做饭太好吃，回来再吃自家厨子做的，就变得没滋没味儿了。”
“那还不简单，回头我日日叫人送做好的吃食过来，或者你每日从书院出来就去我那，让他们给你现做。”她白白净净、水灵灵的阿离可不能饿瘦了。
其实莫离也没有把原因说全，一方面是因为厨子手艺，另一方就是没有称心如意的人陪她玩，闷的慌，正巧一闷，一饿，人就瘦了。
这时，不知从来飞来两只喜鹊在窗前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两人都转头去瞧。自从进入长安城以后，莫离就很少看见鸟雀、山鸡，偶尔飞只小雀过来已经算是难得，她以前在山里的时候可是总能瞧见。长安中除了三叔外，她还有个好朋友在宫中，只是不能时常见到，幸好如今她结识了李秋菱，总算不得孤单了。
李秋菱察觉到她的视线，问道：“阿离喜欢？”
“想以前还未入长安的时候，我经常在山中打山鸡、兔子来烤着吃。哦对，山里还有蛇鼠虫蚁、猛虎孤狼。”提到这些，莫离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觉得有趣。
“这般，那三日后的春猎，阿离可要一展身手了。”李秋菱原本想试探莫离的口风，问她愿不愿意一同去围猎场，现下倒是不用担心她不喜欢。
莫离眨眨眼，“春猎？”她怎么都没听说过？
“是啊，宫里每年春季都要举办围猎，猎场就在西山。届时，王孙贵族、文武百官都会参加。打得猎物多的人还会有奖励，一般来说女眷这，会有皇后宫妃伴驾，公主、郡主、女官随行。”李秋菱望向莫离，“臣子家的千金想要去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我邀请你同行。”
莫离倒不是想要什么奖励，听说能有活动筋骨的机会，还有菱安公主结伴同行，就当是出去游玩了。不过既然有奖励，不拿白不拿。
“奖励是什么？”
她突然凑近，一双清亮的眸子望过来，李秋菱呼吸一滞，来不及往后闪避，耳朵可疑的红了。
“黄金，黄金两千两。”
莫离挺直身子坐回去，“那我要参加。”
李秋菱赶紧将多余心思压下去，食指轻点她的额头，“你呀，小财迷。”
莫离微扬下巴，傲娇的哼一声。哪有见到钱不赚的道理，若是她有两千两黄金，就雇上三五个厨子在府里，日后也好常常邀请李秋菱来附上做客，两人一起品尝。
“菱姐姐可会骑马？”
李秋菱点头，“骑马还是会的，只是不精。”
莫离寻思半天，又问，“那射箭呢？”
李秋菱浅笑一下，“那就更不精通了。”
往年春猎，她都是跟着凑凑热闹，做个样子，春猎一共三日，也就头一日她会骑马跟随，后两天就会称身体不适陪皇后在台子上等着。
莫离闻言心里有了计较，她倒是很期待春猎快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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