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血咒虫

第三天，程枳在丽袖阁等待洛红线，直到太阳落山，洛红线才姗姗来迟。程枳满脸怒意也没打算遮住，“果然是洛尘最疼爱的徒弟，架子也大的很啊。”

        “哦。班主生气了？看来是等着急了。”洛红线还是慢悠悠的样子。

        “我要的东西呢？说好3日后交给我。”程枳伸出手。

        “我给薛寒了。”洛红线说的就像不管自己的事儿一样。

        “什么？”程枳确实没想到。

        “反正就是让林碧服下丹药呗，你给她还是薛寒给她都一样。”洛红线继续说，“既然这样，人情还是我自己给薛寒不是更好？为什么要转给你？”

        “你是想将来让林碧误会薛寒吧？”程枳那阴冷的眼神又回来了。“你可知薛寒如再动用一次内力，基本就跟普通人一样了。这样他自己也很危险，万一跟洛尘派的人对上，也是占不了什么便宜的。”

        “我知道。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才是他需要的人，我可以保护他。”洛红线也换了神情。

        程枳不搭话，转身要打算离开，洛红线的剑挡住了去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现在这样正好，你得到你想要的人，我得到我喜欢的人。告诉你，师父已经派洛楚来皇都，你也不要想着去通风报信，否则你心爱的小巫医也保不了。”洛红线狠狠的说。

        薛翼看着薛寒拿回的丹药，还是有些吃惊的，薛寒只告诉他是洛红线给的，并没有说过程。薛翼心里不是滋味。大巫医和薛家兄弟合力将丹药化给林碧服下，三人都损耗很大。

        林碧又是躺了三日才醒来，按她自己的说法就像重生了一样。不过还没等众人庆祝，就听宫里传来了消息，程妃病重，宫外来的大神医说，只要城里20岁的姑娘到宫里为其祈福就能痊愈。

        薛寒觉得此间必定有诈，让林碧立刻启程回蜀地。林碧也觉得很蹊跷，但皇命已下，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林越会被牵连，况且唐棠还没找到，实在放心不下。薛寒明白林碧的性子，打算直接强硬的带走，却被大巫医拦下。

        “唐棠被带去了宫里了。”大巫医拉着林碧，“凌儿，我们得去找她。目前只有你能带我进去。”大巫医说话有些颤音。

        “不行，这明显是圈套。”薛寒坚决不同意。但奈何之前损失了太多的功力，一时之间居然被唐戦拦住了。“唐戦你糊涂，你们难道看不出这局就是等着凌儿去的吗？”薛寒气急败坏，但实在使不出剑法。“我，我不知。”唐戦欲言又止，只顾拦住薛寒。

        林碧和大巫医很快就进了祈福殿，一众20岁模样的姑娘们正在诵经，看起来非常平常，没有什么异样。唐棠见到她们非常欣喜，立马站起来，却被一边的洛红线喝住。唐棠哪是能忍的性子，林碧立即跑上去牵着唐棠，示意她坐下。自己也坐在唐棠的旁边。大巫医被请到边上，跟一群丫鬟老妈子在一起。大巫医发现自己自从进了祈福殿，就施不了任何咒法，这座殿像是被套了什么。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我们就开始仪式吧。”洛红线示意洛楚，也就是所谓的大神医。

        站在最前面的洛楚放下手中的经书，从腰间扯下一个袋子，紧紧的捏住了袋身，但没什么反应。洛楚轻笑，加大了力度，用力捏住。只听咚的一声，身在屏风后面的程枳推着屏风一起倒下，扑到众人前。

        “还挺能忍，小子，是你报效国师的时候了，快点施咒吧。”洛楚还是轻蔑的语气。

        “程班主？”唐棠和林碧异口同声。

        “你实在不愿也可以，大不了我把她们都杀了，一了百了。”洛红线大声的说到。

        “你敢吗？如果里面真有，真有你们要找的人，必定反噬洛尘。”程枳忍着剧痛说着。

        听到洛尘的名字，大巫医心里咯噔一下，身体都僵硬了不少。

        “你看我敢不敢”洛红线说着就拔剑，吓得一众小姐们哭天喊地。洛楚出手阻拦，“不可胡来。”

        “好，那我就把之前你先排除的那位杀了可行？”洛红线一挑眉，剑指唐棠。这次洛楚没有再阻止的意思。

        “慢着”程枳挣扎着站起来，“你们一定要遵守承诺，不论结果，一定要放了无辜的人。”

        “好-”洛楚一口答应。

        程枳得到洛楚的承诺，便一瘸一拐的走到唐棠面前，努力微笑着说，“唐小姐，没想到再见，我却是这般的狼狈。还要麻烦你把流羽令还给我。”

        唐棠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手紧紧的捂住腰间的令牌。

        “我说过，永远不会害你。”程枳见状心疼的要紧，贴近唐棠的耳边温柔的说着，伸手去触碰唐棠的手，刚被碰到手背，唐棠的手就像触电般弹开，程枳乘机拿走了流羽令。

        程枳回到神台，将流羽令放在一块玉盘上。取了银刀割了自己的左手心，捏紧了拳头，鲜红的血像小泉一样滴在了令牌上，此时的流羽令就像一块吸血的海绵，这么多血液一碰到令牌就被吸进去了，一滴不剩。大概三口茶的时间，程枳扯了块布包住了左手伤口。然后掏出怀中一个木盒子，里面养着几只金光闪闪的虫子。程枳打开盒子，对着那些金色虫子说了一句“去吧”。只见金虫都展开翅膀，纷纷飞到流羽令上，啃食起来。不一会儿，令牌表面覆盖的黄金就被啃食干净，露出一个透明的像冰做的扁形容器，环绕着缕缕寒气。容器里面现在是呈血红色的，还有点点什么东西在移动。

        程枳拿起玉盘将冰晶容器抛在空中，同时用手指划了一道符，指向那个冰晶的容器。顷刻之间那道符幻化成了一个托，将容器托起，漂浮在空中。

        “好了。就请各位姑娘委屈一下，将自己的手指伸进这个玄冰里就可以了。”洛楚大声宣布着。

        千年玄冰？那里面装的是？血咒虫？大巫医不敢声色，只是紧紧的握着拳头。看来洛尘真的相信大巫神转世一说。

        看着这一顿操作，哪个正常家的姑娘敢过去啊，都蜷缩在一起，害怕的后退。

        “不来？”洛楚可没那么好脾气，“不来我抓着来。”说着就把靠的最近的一个小姐打扮的丫头紧紧抓住，硬拖着靠近玄冰。小姑娘吓得不轻，死命抵抗，洛楚举起拳头就要打。被唐棠抵住了手腕。

        “我先来，你放开她。”唐棠还是女侠的模样。

        “好，好，那就太好不过了。”洛楚放开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唐棠正要上前，被林碧拉住。“凌儿放心，只是个仪式，伤不了我。”唐棠轻拍林碧的手，自己便义无反顾的伸出了一根手指，直直的戳进了玄冰里。这玄冰实在神奇，看似坚固无比，但真正触碰却感觉不到实体，只觉得有一圈冰的气体冻得手指疼，但一会儿就没有什么感觉了，唐棠立刻收回了手，可惜为时已晚，那根手指被冻断了。看的出来留在玄冰里的那截手指里面的血液已被吸干，呈现干瘪状态，不一会便化成了灰尘一般，不见了。

        程枳无比紧张的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看见唐棠收回了手，才似乎松了一口气。可是站在后面的小姐丫鬟们那里受得了这样的场面，顿时惊叫乱窜，差点把门撞开。洛楚示意下属们拔了刀，架在了几个就要破门而出的姑娘脖子上。“是掉脑袋还是掉根手指，你们自己选。”

        “岂有此理，我王怎么允许你们这样猖狂？”林碧愤然。

        “此地虽属于皇宫，但在后山，况且为了诚心祈福，你们都帝早就屏退所有士兵，所以今日只有完成仪式这一条路。”洛楚说着，就招手属下将那几个姑娘压过来。

        “那我先来。”林碧抢先。

        “不行，这样就无趣了，我刚起了兴致，你不要着急，有你的机会。”洛红线却阻止了林碧。“我要让你看看，因为你，多少无辜的人会遭罪。”

        就这样，姑娘们一个个被压着失去了手指，不过因为玄冰极寒，抽回的手指端截面倒是也被冻住了血管，暂无性命之忧。只是此情此景还是残酷，许多丫头因此昏了过去。

        直到林碧前的最后一个姑娘断了手指，玄冰和里面的东西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程枳一直埋着头，两只手支撑在神台上，只有手臂轻微的抖动能看的出他的愤怒。

        完成了测试的人，同时被灌了一种银蓝色的汤药-遗海。洛河遗兰熬出来的汤药，顾名思义，能让人失忆的一种汤药。不过看颜色，含量应该特别的低，估计就是让人忘记这几天的事而已。如果汤药颜色特别深，据说连前几辈子的事都会忘记。

        终于轮到林碧了，她正要将自己的手指也伸进去，程枳突然转过头来大喊一声：“等一下。”林碧和其他人都停住了。程枳也不管，继续对林碧说到：“林小姐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林碧摇头。

        “那是大巫神的血咒虫。他们只听命于大巫神，但如果……你一定要用你的血去命令他们。”程枳很少这么失控，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

        刚说完，程枳就被洛楚狠狠的打了一拳，“就知道你是吃里扒外的东西，那么希望救世主降临吗？”

        洛红线也走到林碧身边，悄悄的对她说道，“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巫神转世吧？林大小姐，别做梦了。”说着直接抓住了林碧的整个手掌连同自己的手一起压进了玄冰里面。那恶狠狠的样子，真是恨急了林碧，连洛楚也惊了。

        但只一秒，洛红线的手就被弹了出来，林碧的手却被越吸越深。玄冰里面的小红点点们就像吸到了什么绝佳美味，贪婪无比，林碧根本无法抽回手。唐棠见状赶来帮忙，但还是拔不出，看在眼里的程枳却咧开了嘴，只是没有笑出声，他的眼睛还在认真的看着这一幕。玄冰里的小点点吸了林碧的血，似乎开始变大了。洛楚见状，立刻拔剑打算砍断林碧的手臂，被唐棠挡住，程枳立刻过来帮忙。洛红线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了，一时没听见洛楚的叫唤。血咒虫此时已经有指甲盖大小，可以清楚的看见他们血红色的身体和与隐约的翅膀，以及翅膀下血红色的咒符文。

        “洛红线”洛楚大喊一声，这才让洛红线回了神，可惜为时已晚，血咒虫们奋力冲破了玄冰，纷纷飞了出来立刻开始攻击洛红线和洛楚。

        “就现在，快逃。”大巫医大吼一声。几人立刻趁乱离开。出了祈福殿，程枳带着大伙离开了皇宫。刚到宫门口，就遇到了接应的薛寒，程枳将三人交给薛寒后，自己便折返回了程妃殿。他不能扔下姐姐不管。

        程妃此时正在寝殿躺着，都帝在一旁陪伴。程妃两眼含泪，“这次因为臣妾，让都帝受委屈了。”

        “丹儿不必自责，这几年虽然没有被洛河直接宣战，但国内上下早已经人心惶惶。它们豺狼虎豹之心，昭然若揭。今日在祈福殿胡作非为，也是我的无能。也连累了你受着身咒之苦。”都帝一边帮程丹擦拭眼泪，一边叹气。

        “都帝并不因我是大国师送来的而轻待，程丹不敢欺骗，他们的手段我是知道了，想必那祈福殿的姑娘们……”

        “之前我不知那巫蛊之术如此厉害，竟然害的周边多国灭国，现如今我们虽有大巫神的神识庇佑，但也是岌岌可危。此次枳儿告诉我，可能有转机。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些牺牲希望都是值得的。”

        程枳在门外听得真切，他暗暗握紧拳头。其实他一开始并不在意林碧是不是大巫神的转世，但刚才在殿中，看着洛楚如此行径，那一刻他的真的希望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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