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洛河
洛河地处极北方，常年气温低，盛夏已至，草原上才看到星点的绿色。程枳此次悄然回去，并没有带任何随从。可当他一到洛河国国门，就被稚苦奴团团围住。那是一群被施了咒的可怜孩童，如果程枳不随着他们走，稚苦奴将命丧当场。
“又来这一招，真是越来越恶心了。”
程枳跟着一个稚苦奴到了国师殿，洛尘却不在。程枳煞有介事的看了看殿内的装潢，大声喊了一句：“如此奢靡，就连天庭也就这般了吧。”就在此时，一道紫光闪过，在程枳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接着之前陪在洛尘身边的银色斗篷男子出现。
“该死，说了多少次，不要伤脸。楚护卫这是要毁了我当差的武器，自己取而代之吗？”
“国师还有些急事，腾不出空来见你。”男子低沉的声音，有些不快。
“哦，着急把我抓来，我还以为她想我了。”程枳玩世不恭。
“闭嘴，下贱东西也敢造次。”洛楚再次出手，被程枳躲过，可惜背后的毛毡却被毁了大块。程枳看看损毁的衣服，直摇头，“楚护卫金贵，怕是在国师面前失了宠，专门在这等我，和我过不去了吧。”
“什么？你找死”洛楚后退，看着是要使出大招。
“住手。”洛尘撩开纱帐，呵斥一声。“你看不出来他就想激怒你吗？”
“见过大国师。”洛楚的恭敬行礼显得程枳的行礼很敷衍。
“放出去的小狼崽如今会咬人啦，就是不知道还怕不怕舍身咒？”洛尘的口气像极了长辈，表情也是关切那种。她会心的一笑，摊开手心，一道蓝烟浮起，还没等程枳开口，便捏了紧了。
程枳只觉得胸口疼的窒息，但还是忍住了没出声。没过多久便直直的倒下了，后背的汗水浸湿了衣裳。
“越来越有骨气了，我倒是喜欢的很。”洛尘一副享受的样子。
“大国师满意就好。”程枳也不知道是演戏还是真诚，就那么趴在地上扯了扯洛尘的裙摆，求饶似说了一句“真疼。”
“哈哈哈哈，还是那样的奴性，吃点苦头就受不了了？”洛尘蹲下来，用手指勾起程枳的下巴，“怕疼就赶紧将我交代的事情做好，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还有，今后回洛河不要鬼鬼祟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再有下次，你和你姐姐就等着生不如死。”洛尘用着温柔的语气，说着残忍的话。
程枳点头。
洛尘拍拍程枳的头，站起来，一挥手，“滚吧。”
程枳捂着胸口，踉跄着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洛楚凑上前来，说道：“此人靠不住，需不需要我去？”
洛河摆手，“不必。如今我们在皇都，什么蛊咒都用不了。程枳虽狡猾，但他的舍身咒会让他乖乖听话的，就算不为他自己，也会为他姐姐考虑。”
程枳离开国师殿，立刻换了一副表情，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洛红线从鬼树林的一头慢慢走来，“真不愧是戏班台柱子，演技一流。连国师都骗过了。”
“是真疼，不过我也已经习惯了。倒是你，国师最疼爱的弟子，既然回来了，怎么不把血咒丹珠献给最尊敬的师父？竟跑到这来戏谑我这个谁都看不上的小班主。”
“你派滴血虫来寻我，不就是希望我把丹珠给那个臭丫头吗？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告诉我，你到底想干嘛。”
“看来薛寒在你心中位置的确重要啊，以前你可不会考虑这么多。”
“少废话”
“我说过，此事对你有利……”。
程枳压低了声音说着自己的计划，洛红线听着听着竟然露出邪魅的笑容。
薛翼将整个皇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洛红线的下落，最奇怪的是薛寒也几天不见人影。薛翼不相信洛红线是见死不救之人，在他的印象里，洛红线是最温柔善良的，她的美貌无人可比，而且对薛寒也是痴心一片，让人动容。可是看见林碧夜夜被血咒折磨，薛翼更是上火着急，总想着尽快找到洛红线解除误会，也好救林碧脱离苦海。
巫医阁几位小阁主用了许多的咒法之术，却没寻到一点蛛丝马迹。大巫医便知背后的主使者必定和洛尘有关，当即下令让唐戦带着唐棠回巫医阁。唐棠此时正在丽袖阁附近帮着打听消息，发现唐戦提前送来的信息，立刻转向了偏僻的巷子里。林碧尚未恢复，唐棠说什么也是不肯离开的。不过她功法的确浅薄，不多一会儿就被大巫医寻到了她大概藏匿的地点。眼看就要被围困，巷子里的一户门却突然打开，门里伸出一只手一把把唐棠拉了进去。
此人正是程枳。唐棠惊讶不已，程枳却给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他拿出一件淡紫色的薄纱，从头给唐棠盖了上去。唐棠从门缝望出去，看见追着她的滴血虫完全没有了方向，在门外乱转了几圈，飞走了。
唐棠一把扯下紫纱，质问程枳：“这是什么，为什么连滴血虫也可以躲开？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凌儿的事和你有关吗？”
程枳苦笑，：“唐姑娘一下问了我这么多的问题，我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此地并不安全，唐姑娘还是先跟我走吧。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仔细回答你可好？”
唐棠有些将信将疑，程枳将紫纱重新给唐棠盖上，“姑娘不是还要还我东西吗？”
唐棠听后下意识的摸了摸放在怀里的流羽令，点点头。“好吧，我跟你走。但如果你敢骗我，我……”
“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程枳伸出手发誓。
程枳将唐棠带到了楚燕堂，那本是卖文房四宝的地方，前堂装潢雅致非凡，客人都是些文人墨客。后堂面积极为宽敞，分为三部分。最靠近前厅的部分是存放宣纸、毛笔和砚台的库房。再往里就是程枳在皇都的家。只有两间房，没有主厅，一间卧房，一间书房。除了必须的用品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装饰，也没有伺候的丫鬟伙计，但房前的花园却异常精致，白玉石做的圆形拱将里外分割为两处完全不同的风景，从里往外是一步一景的江南庭院；从外往里走是的磅礴大气的甲水山林，星星斑竹点缀其中，有点迷宫的意思。
唐棠被程枳带着都觉得有些迷糊，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迷烟之气在其中环绕，一般外人很难进入。望着眼前这个谜一样的程枳，唐棠觉得贸然跟着进入似乎有些不妥，但她真的能感受到程枳对她没有敌意，她很想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下意识的，她非常希望程枳是站在她们这一边的。
走到卧房门前，程枳推开门，转过头来对唐棠说道：“敝舍简陋，唐姑娘就在这里屈尊住上几天吧。巫医阁的人暂时是找不到这的。”
“谁说我要住在这里？我就是来问你，凌儿是怎么回事？”唐棠惊讶。
“我知道。不过想要救林姑娘，恐怕还要等上几天，唐姑娘这会儿怕是一出去就会被大巫医压着回西蜀了吧？”程枳恳切的回答。
“你说救凌儿”唐棠眼睛都亮了。
“我可以肯定七日之后林姑娘能得到另外一个丹珠，到时候你看见她彻底解了毒，才能安心回西蜀是不是？”程枳微笑着说到。
“你为什么那么确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唐棠看着眼前这个神通广大的男人，越发的觉得想不明白。
“我永远也不会害你，永远不会。”程枳还是答非所问，一双含情目深深的望着唐棠。”唐棠，你先住下，吃穿用度稍后会有人送来。我七日后来接你，到时候你会亲眼见到林碧姑娘服下丹药。”说完，程枳也不给唐棠再发问的机会，便匆匆离开了。
程枳着急离开，除了无法直接给唐棠解释清楚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找不到唐棠，巫医阁必定不肯善罢甘休，万一惊动了洛尘，他的计划可就落空了。他需要截断所有往洛河的消息。前些日子，他已经将所有洛河的眼线逐一清除，洛尘目前不知道林碧服用了丹药的事儿，但洛尘可是不是一般人物，所以他要再盘查一次。
唐棠突然失踪，林碧更是备受煎熬，她真的恨自己智慧不够，反成拖累。现在事情越发的复杂，她却完全不知道到里面的逻辑。
洛红线按照与程枳的约定，正收拾包袱准备回去，却被自己房门的响动惊住了。那种轻功是薛寒才能做到的，洛红线头没转过来头来，眼眶却红了。“你为了那个女人居然冒险回来？你可知道师父杀你之心？”
“你可知道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丹药在哪里？”薛寒直截了当。
“薛寒！当年那么艰难才离开，你忘记你答应过你母亲什么？”洛红线吼着，还是没有阻止薛寒的剑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母亲从来只让我保护该保护的人。你何须提起？”薛寒声音冷冷的，听情绪并不十分激动。
“那我们之前的共同的经历？也可以一笔带过？”洛红线哭的很美，旁人看了都有些凄凉。
“洛红线，我对你并无任何男女之情，这一点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胡说，你明明舍命救过我。是林碧那个死丫头，是她用纵横之术迷住了你，不然你不会变心的。”洛红线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多说无益，给我丹药。”薛寒已经很不耐烦了。剑口更深的陷进了洛红线的脖子。
“好，好，这是你逼我给你的。”洛红线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小声的说着。
“就在我包袱里，你自己去拿。”洛红线用眼睛看了看包袱，说道。
薛寒侧过身体，用另外一只手提起包袱，把所有东西抖落到地上，一只红色药瓶很是显眼。薛寒收了剑，捡起药瓶。问道“就是这个？”
“是的，不相信你可以让我吃掉。”洛红线轻挑的回应。
“好。”薛寒转身就走，留下哭中带笑的洛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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