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门徒
“解梦师……”秋眠听完周写的解释之后，喃喃自语了一声。
“应该会有其他解梦师来找你的，他们会收你为徒，看看你能自立门户的时间有多长了。”周写跟他解释了很多。
秋眠难以相信，却好像不得不信了。
十几岁的男生也只是不可置信了一分钟，接着很快接受了这个世界上存在这种不符合科学的现象，接着他看向了周写，“你也是解梦师。”
“我当然是。”
秋眠看了周写一会，“那你为什么不收我为徒。”
？周写像见了鬼一样，“你不是讨厌我吗？”
“跟我讨厌某个老师，但不妨碍他教课牛逼是一个道理。”
周写哈哈哈笑起来，“你回头进了组织大楼稍微看看数据你就不会觉得跟着我是个很好的选择了。”
秋眠花了十五秒沉默，“我做你徒弟之后有什么益处吗。”
“我没有结婚没有孩子，”周写抬头看了看咖啡厅的顶灯，“我死了以后这间咖啡馆就是你的了。”
“你只比我大五岁，你死了我也差不多了。”秋眠无语。
“那你真是，”周写嘴角还是带着笑，“想的太单纯了。”
“在这个行业，死亡率很高的。”周写站起来，走到吧台默默地磨着咖啡，“有可能哪一天，我就突然死了，你可能连我的骨灰都找不着。如果找着了，作为徒弟是有义务帮师傅收拾收拾料理后事的。”
秋眠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当个普通人。”周写补充道，“我们这个行业并不是选中了谁，谁就必须要无条件服从工作安排的，你也可以选择忘记所有事情，当一个安安稳稳过日子的……普通人。”
“能随意消除人的记忆？”秋眠皱了皱眉，“这已经不符合现实的定义。”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超自然现象，有些超自然现象根本就是正常人难以想象到的。但这并不妨碍它的存在。”周写的目光放在秋眠的脸上。她心想这男孩……长得真不差。
挺好，挺好。
秋眠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那请问我如果成为解梦师之后，有什么利益吗。”
“为人民服务你还不满意啊，”周写笑了，“当解梦师就是为了赚钱，和帮助人们脱离各种各样的噩梦。”
秋眠表情凝住，“呵呵。”
“我是真不喜欢你呵呵。”周写没停下手上磨咖啡的动作，“小孩子，你要学会什么是礼貌。”
秋眠没搭理她这句话，瞥了周写一眼，“能让人在他梦里想起一些曾经痛苦的回忆吗，如果可以，我就当你的徒弟。”
周写觉得秋眠是还不错，首先胆子够大，听力够好。光这一点，恐怕以后就是能在解梦师这一行业里面大放异彩了。
当她的徒弟说实话肯定是委屈了秋眠，但周写也不是傻子，没那么无私，她也想收下这个徒弟，慢慢带着他爬级。秋眠爬完很多级别之后，肯定也要继承她的衣钵。那么她这一脉的解梦师也算是没那么无能了。
毕竟她那个已经挂了的师傅……也是真的菜。
如果这样，周写觉得其实……稍微违反一点行业内的规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被知道就可以了。
“我呢，”周写不紧不慢地说，“帮人在梦里回忆起他最痛苦的事情，那肯定是做不到的，但我能在一个人的梦里编出任何东西。”
“好。”秋眠低下了头，周写看到他眼底似乎有什么神色，但她看不太清。
“你要做什么？”
“报复我爸。”秋眠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一点起伏也没有，就好像在说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事情。
周写并没有再问什么，说实话他们这样的行为在组织里是肯定会被批判的。
毕竟生名组织，以善为先。
周写打印了一式两份的签约书，秋眠签的毫不犹豫，签完之后把自己那份放进了口袋，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周写，“我什么时候上班。”
“啊……还早。至少得让你过两个梦试试。”周写笑了起来，“如果你没有成功解开这些梦境，我也是有权利和你解除师徒关系的。”
“知道了。”秋眠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写觉得又无语又好笑，可能现在这个年纪的男生都觉得这种没礼貌的行为是一种很酷的方式吧。
秋眠回到学校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经到了学校。学校里的学生都被学校叫来家长接走了。出了这档子事，学校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调整了。考试也就随之延迟了很多。
秋澎脸色阴沉地站在班级门口，看着秋眠。
秋眠一改回学校路上那种无所谓的神情，忽然变得乖巧懂事，“爸爸，我来了。”
“你也知道回来。”秋澎看到他一向乖巧听话的儿子，顿时也就没那么生气了，“我担心你，你老师说你们学校一个女生跳楼了，我怕你也有事，结果来了却没见到你人。”
“我没经过老师同意就出去了，”秋眠低着头，“是我任性了，到处乱跑。”
看到秋眠这样的态度，秋澎也就不问他出去到底是干什么的了。
“上车回家。”秋澎说道。
“嗯。”秋眠小声地应和着，默默跟在秋澎身后，在秋澎看不见的地方，秋眠又没了那副人见人爱的乖小狗的样子，眼神沉沉地盯着秋澎的后脖颈。
晚自习也因为学校这次出的事情取消了，秋眠早早地洗完了澡，换着常服躺在床上刷手机。很多人在谈论学校的事件，有人说是女孩子抑郁症，有人说是女孩子被霸凌……众说纷纭，没人知道具体原因，秋眠知道周写肯定知道全部的原因。
他正如此想着，手机上就来了周写的电话。
秋眠接了起来，周写就开了口，“在家？”
“嗯。”
“现在能出来下吗，给你第一个小小的测验。”周写的声音令人听不出来这个女人是在笑还是根本就没什么情绪。
秋眠答应了。穿了个鞋就出门去周写的解梦馆。周写在咖啡馆里等着秋眠，看见秋眠之后，从吧台后面款款地走了出来。秋眠发现这个女人现在穿的衣服和下午他见到周写的时候穿的衣服不一样，但显然也不是穿着睡觉的衣服。
嗯，十分讲究的女人。
秋眠默默地给她下了个定义。
“秋眠，”周写用下巴指了指咖啡馆的桌椅的位置，“坐下来，用你最快的方式睡着。”
“什么？”秋眠好像有点没听懂周写在说什么。
“随时随地睡着是一个解梦师必需的技能，要帮助客人解梦，总不能你自己都睡不着。”周写也跟着坐了下来，“我连接了我们的梦境，梦里见，晚安。”
周写趴在了桌上，眼睛一闭就进入了梦乡。
秋眠确认她真的睡着了之后，也只能趴在了桌上努力睡着。
挣扎了很久，秋眠才慢慢沉入梦乡。
清醒着进入梦乡的感觉很虚幻，感官慢慢脱离实际，眼前的景物也慢慢虚化，一切变得明明很真实却又不真实。秋眠像在海里浮浮沉沉，他很快就重新掌握了身体的主动权。
周写站在他面前，双手环着胸口，“第一次表现不错了，比我当时厉害。”
秋眠眨了眨眼睛，看清周写的脸。
确定了确实是这个讨厌的女人，秋眠垂了垂眼睫毛，“接下来要做什么。”
周写看着这个梦境世界，“这是我曾经的一个客人的梦境，我留了档案供给我们的组织练习使用，每一个梦境都有可以留档案的权力，这些档案收容进组织管理册里，用于高级管理员们对我们解梦师进行考核，考核之后就可以得到升级的机会。解梦师分成三个等级，初级，中级和高级。”
“那你是哪个等级？”秋眠问道。
“呃，这个，”周写咳嗽了一声，“初级。”
秋眠笑了一声，“你干这行五年了，姐姐。”
“谁跟你说的时间长了就一定厉害了。有多少医生治病救人那么多年不一样是庸医。”周写撇了撇嘴，露出的神情有些可爱。
“知道了。”秋眠不再说什么。毕竟周写已经是他的师傅了，他再怎么嫌弃也不行。
“要考核什么？”秋眠问。
周写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神色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这个梦境被收纳进生名的时候，赋予的等级是中级，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其实是比较困难的。但是已经被收录的梦境是可以随时退出的，你不用担心……就类似于，我们两个人联机打前辈已经闯下来的副本一样。”
秋眠点了点头。
他熟悉了一会环境，等着周写继续说话，但周写并没有说什么了，仍然保持着警惕的神情。
“怎么了？”秋眠问。
“这个梦境是一个男孩的梦，他做噩梦的缘由是他经历过一起杀人案件。”周写声音压得很低，“我们要小心一点。”
秋眠听到这里沉默了一会儿，随机嗯了一声。
“杀人犯是他楼上的一个疯子，那天他杀了五层楼的人。”周写慢慢地陈述，“他的大门没关，杀人犯进来了。他躲在衣柜里没有被发现。”
“只是，现在这个世界的主人公变成了我们两个人，”周写看着秋眠，“所以我们一进来就在这个漆黑的地方。”
秋眠摸到了墙壁，木制的。他们很显然在衣柜里。
“梦境和现实肯定是有偏差的，我也不能保证这次跟我上一次进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是不是都是一样的。梦境里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奇怪，保护好自己。”周写说完，蓦地捂紧了自己的嘴巴。她闻到有一股血腥味忽然接近了。
嗅觉异常灵敏的优势就显示在这里了。
秋眠看她的神色，也猜到了杀人犯在接近这个衣柜。
他的听力也让他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
接近了，接近了。
秋眠几乎可以听见那个人正正好停在了衣柜门口。
听见这个人把手轻轻放在了衣柜的手柄上，马上就要拉开。
秋眠忽然感觉到周写抓紧了他的手，捏了捏。
秋眠扭头看见周写漂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周写用下巴指了指衣柜的门，用口型作了一个“冲”的字眼。
冲。
知道了。
衣柜门被外面的人拉开了一条缝隙，原本黑暗的衣柜内空间顿时泄入了光明。
周写抬起脚，她脚上依旧穿着嚣张的高跟鞋。
秋眠看到她的动作，也猜到她要干什么了。
缝隙外露出了杀人犯的手。
衣柜里的两个人一起抬起脚，整齐划一地使劲一踹。
衣柜门应声破倒，外面传来一声疑惑的咦，门板把外面的人压在了下面。
“跑！”周写迅速逃出衣柜，拽起秋眠的胳膊。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冲出衣柜，周写松开了秋眠，两个人肩并肩地向大门口的方向跑去。
秋眠回头看了一眼，被压在门板之下的男人爬了出来。
秋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他起码有两米高，身上穿着白色的衣服，此时这件衣服上已全然是血。
男人的脸是糊住的，秋眠看不见他的长相。也许在这个梦境本来的主人公眼里，他也从来就没有记住过他的长相。
男人的右手拿着一把粘满血的刀，左手血肉模糊，像是拿着什么……内脏。
秋眠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们已然跑到了门口。周写动作迅速地打开了门，和秋眠一起冲了出去。
随即也迅速地关上了门。
门里并没有什么动静了。
秋眠疑惑地看着周写。他们现在站在这层楼的楼道，楼道里的灯忽明忽灭，对面的住户门是大开着的，秋眠透过这门，直接看到了客厅里沙发上一块血肉模糊的……肉块。
已经辨别不出人形。
“他不会追出来。”周写说，“五层楼一共被杀了九家的人，每一家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杀人犯。我们每进一户人家之后会重演发生惨案的场景。准确来说，类似于回放。我上一次到这里来就发现了这个规律。”
秋眠看着周写冷静无比的侧脸，慢慢别开了目光。他看了一遍这个楼道，身后是他们刚刚逃出来的屋子，面前是一户新的人家，除此之外，这个楼道里就只有头顶的灯，没有电梯和楼梯道。
“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周写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的屋子，“闯关会吗。”
秋眠冷静地点了点头。
“去往下一层的楼梯在这个屋子里，而且我不保证和我上一次来的时候位置是不是一样的，组织里的消息显示这个梦境几乎每次的出口都是不一样的。”周写忽然凭空变出了两把刀，秋眠是亲眼看见她手里缓缓地，无数发光的粒子聚集，汇聚成了两把一样的长匕首。
“杀不死他，这个只能拖延时间。”周写把一把刀递给秋眠，秋眠接了过来，“你们组织里所有人都会这样变魔术吗。”
“啊，不是。”周写看向秋眠，“只有我而已，但是目前这件事情只有你知道。你是我的徒弟，我就不该对你保留秘密。有这个技能说实话对于组织里的公平竞争是很作弊的，而且……”
周写停顿了一会儿，“而且，我可能会被当成怪物抓起来。”
秋眠的目光落在她两只手上的金镯子上，随后握紧了刀，“我嘴很严。”
周写愣了一下，笑了起来，“知道了，高中生。”
“走吧。”秋眠先行走向了对面那个门。
秋眠走到门口，周写也站在了他旁边，“我们进门的一瞬间屋里的一切就会立刻开始重演，我们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找到出口。”
“知道了。”秋眠说完，一只脚踏了进去。
在他进门的一瞬间，沙发上那团乱肉忽然耸动了起来，然后蓦地消失，地上的血也立刻没了踪影，周写喊道：“快找！”
秋眠立刻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屋里出现了一个女人，女人手里抱着一点大的孩子，她脸上挂着温柔至极的微笑，她看见周写和秋眠之后愣了一下，但是也没有任何奇怪的反应。
关着的大门被顶了一下，发出很响的撞击声。
随后门砰的一声被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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